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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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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氛陷入詭異的安靜。

趙意晚看一眼侍衛, 再看一眼太子,就很是不敢相信。

”他……叫糖糖?”

賀清風勾唇:“姓唐,名堂, ”

頓了頓又補了句:“堂乃堂堂正正的堂。”

趙意晚:……

大概明白了。

長公主摸了摸鼻子。

朝侍衛幹幹一笑:“誤會, 誤會。”

侍衛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唇角。

把他當成情敵,這個誤會還真是……一言難盡。

神道子得知兩人要成親後笑的嘴都合不攏。

“好好好,成親好。”

賀清風淡淡嗯了聲。

“你做證婚人。”

神道子一楞,而後幹笑一聲。

“小風風是南國尊貴的太子殿下, 我哪做的了太子的證婚人。”

牽強的笑容底下藏著落寞。

神道子一言不發的撿著藥材,卻半晌都沒分好一包。

“姑父也是長輩,如何做不得。”

太子溫淡的一句話讓神道子驀地僵住。

過了許久。

他才扯了扯唇角苦笑道:“我哪能算你的姑父。”

賀清風靜靜看著他。

“姑姑認, 孤就認。”

神道子垂著頭沒再作聲。

只是動作越發緩慢。

“姑姑特意帶孤見你,也讓孤喚了你姑父,你不想認?”

太子語氣漸冷,難得的帶了些棱角。

又過了許久,神道子偏過頭抹去眼角的水潤,帶著幾分賭氣道。

“你也就叫了我那一次姑父。”

賀清風臉色稍緩, 輕輕勾唇。

“孤也就叫過那一次姑父。”

神道子一怔, 看向賀清風。

“那……那個人呢。”

那個人才是南國太子名正言順的姑父。

賀清風起身, 面色淡淡。

“孤說過, 姑姑認孤就認, 姑姑不認孤就不認。”

明媒正娶也好, 三書六禮也罷。

他只知道,幼年時姑姑帶他見了他,告訴他那是他的姑父,她此生唯一的夫君。

他只認這句話。

也只認這一個人。

神道子盯著太子逐漸紅了眼眶。

“孤的證婚人,你做還是不做。”

賀清風又道。

神道子哽咽笑著。

“做!如何不做, 我還想聽小風風多叫幾聲姑父。”

賀清風唇角微揚。

“那便勞煩姑父替我選一個黃道吉日。”

神道子吸了吸鼻子,樂呵呵應下。

“好,包在姑父身上。”

神道子不知從哪兒翻出了一本老黃歷,瞇起眼睛坐在木凳上翻著。

“三個月後的,我瞧瞧,嗯……二月二十不錯……三月初三也還可……”

賀清風皺眉,抿了抿唇。

“她說,越快越好。”

神道子擡頭,瞥他一眼。

“她說?你不急?”

賀清風偏頭,沒吭聲。

“哼,這事兒急也急不來,得等長公主體內……的內傷好了,才可洞房。”

神道子道。

太子耳尖微紅,略微遲疑後問。

“內傷會有影響?”

神道子癟癟嘴。

內傷自然不會,可鴛鴦血會!

“自然會,得等長公主痊愈後方可,心脈損傷忌諱血氣浮躁,激烈運動!”

神道子煞有其事道。

賀清風抿唇。

面上隱隱發燙。

“最好的日子是三月初三,可行?”

神道子合上老黃歷,笑瞇瞇的盯著太子。

賀清風:“嗯。”

如此,回宮的日子便要延後。

“行就好,人家可是是一國長公主,縉國女將軍,咱不能寒酸了去,這聘禮你得趕緊備著,洞房也得好好拾掇拾掇。”

神道子起身開始絮絮叨叨。

“你那屋子可做新房,趁著這幾月讓小堂堂出去置辦,雖說是在谷裏成婚,但也不能委屈了長公主。”

賀清風勾唇。

“不必如此。”

聽他這話神道子氣的翻了個白眼兒。

“什麽叫不必如此!就這般成婚已算是委屈人家了!”

賀清沈默片刻幽幽道。

“這次是她聘我,我並不覺得委屈。”

神道子:……

“什麽?”

賀清風擡手露出手指上的指環溫聲道。

“是她向我求親,這是聘禮。”

神道子:……

“你在說什麽?”

賀清風:“我說,是她聘我,我不需要準備聘禮。”

“這是準不準備聘禮的問題嗎!長公主聘你?你要嫁去……不是,你要去縉國做駙馬?”

神道子驚的從椅子上蹦起來,語無倫次。

“開什麽玩笑,你是南國太子,是儲君!你……你到縉國做駙馬,先不說南國會不會出兵搶人,就是縉國人家敢答應嗎,那小皇帝會蠢到引狼入室?”

賀清風對神道子的暴躁恍若未覺,只漫不經心道。

“我看起來,像狼嗎?”

神道子:……

當然不像!溱太子清風如月矜貴端正,誰敢說他像狼那就是眼瞎!

“不是,這不是你像不像狼的問題,問題是你怎麽能把自己嫁……送出去呢!”

神道子急得直打轉,這要是被皇帝老兒知道他的太子被拐走了,還不得直接氣嗝屁了。

“皇帝老兒眼看也沒多久活頭了,介時你便是南國新帝,古往今來,哪有一國之君和親的道理!”

說了半天卻見太子依舊一臉清淡,神道子恨不得掰開他那腦袋瓜兒瞧瞧裏頭裝的是什麽。

明明看著很聰明的一個人,怎麽一個木指環就把自己賣了!

“無妨,只拜天地不立婚書。”

神道子:……

什麽玩意兒?

“成親不立婚書?”

那算成的哪門子親。

賀清風點頭:“她提的。”

神道子呆住,好半晌才幽幽道。

“長公主還提了什麽。”

“不入族譜,不入宗祠,不立婚書,只入洞房。”

賀清風輕飄飄道:“拜天地是孤提的。”

神道子陷入長久的沈默後,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太子。

“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
賀清風:“什麽?”

神道子:“你確定長公主不是想騙色?”

這哪是成親,分明就是騙子!

這要長公主是個兒郎,他非得去把人好生罵一頓,這跟那朝三暮四的登徒浪子有什麽區別!

賀清風淡淡道。

“孤願意。”

神道子:!

你願意個屁你願意,這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嗎?!

“孤不能去縉國,她亦不能嫁入南國。”

神道子張口便想要反駁。

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
此話的確不假,若是別的公主倒也罷了。

可若是驚月長公主,縉國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,再嚴重點,說不定還要引發兩國大戰。

“我想著……長公主不是已經退隱了麽,以後就放下前塵與你回南國,不是也挺好。”

神道子悶聲道。

賀清風輕笑。

“那是她的家國,她如何放得下。”

他若執意將她困於宮墻,那他與他們又有什麽差別。

那樣自私的他,不值得她喜歡。

神道子:“縉國小皇帝聽說有幾分能耐,風傾顧忱一內一外,還有老臣新貴,如今的縉國朝堂已不需要長公主勞心勞力。”

賀清風不置可否,只淡淡道。

“不論縉國需不需要她,她都是縉國長公主,聞名大陸的女將軍,她若隱姓埋名亦或是擅自入孤的東宮,介時縉國上下該要如何論她,她的半生輝煌豈能毀在孤的手上。”

“英雄與叛國往往只有一線之隔遙。”

且他不願那般委屈她。

神道子低著頭沒吭聲。

他自然明白,國家面前沒有兒女私情。

“可若兩國交涉光明正大相聘,縉國亦不會答應。”

所以這是一個死胡同,進退兩難。

良久後。

神道子長長嘆了口氣:“難不成就這樣?”

賀清風負手立在窗前,輕聲道。

“這次既是她聘我,我便隨她。”

不待神道子說什麽,又聽太子道。

“等將來我聘她時,必會三書六禮,明媒正娶。”

哪怕是死胡同。

他也能打出一條路來,給她風光體面。

半晌後,神道子擺擺手笑出聲。

“行行行,你們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,不過,等將來你聘她時可得請我去喝杯喜酒。”

賀清風輕笑:“好。”

“那聘禮不備了?”

神道子挑眉道。

賀清風:“不備。”

神道子點點頭。

而後笑道:“那嫁妝呢。”

賀清風:……

太子甩袖一聲不吭的離去。

神道子在後頭樂得胡子直打顫。

直到太子的背影徹底消失。

神道子才收了臉上的笑意,小心翼翼的從懷裏取出一塊已有些年頭的半塊玉握在手心。

淚水帶著冰涼落在臉上。

心底是難以釋懷的思念與傷痛。

佳人已去多年,音容相貌卻不敢忘懷。

趙意晚坐在院子裏等黃道吉日。

遠遠看見賀清風歸來,忙起身飛撲過去。

“選好了嗎,是哪一日?”

趙意晚自然而然拽著賀清風的手,笑容燦爛。

賀清風並未如往常一般躲避。

而是反手握住她的手,看著她道:“三月初三。”

趙意晚眨眨眼:……

“什麽?”

她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賀清風溫聲道:“神醫說需等你內傷痊愈才可成親。”

趙意晚不解。

“他怕你守寡?”

賀清風皺眉,捏了捏她的手心。

“你心脈損傷嚴重,不可洞房。”

比起神道子的直截了當。

太子說的很是委婉。

但趙意晚聽懂了。

長公主眼珠子一轉。

另一只手扯了扯賀清風的衣袖,故作茫然道:“那先拜堂不就行了。”

賀清風:?

“洞房我不著急,還是說溱溱你比較急?”

賀清風:……

太子繃著唇,涼涼的看著趙意晚。

“好好好,我錯了,我著急我比較著急。”

長公主認錯認得賊快,還拉著太子衣袖晃了晃。

賀清風唇角輕輕彎了彎。

但很快便歸於平靜。

“今日天還不算冷,去走走可好?”

趙意晚笑嘻嘻勾了勾賀清風的手指道。

賀清風點頭:“嗯。”

林鵲剛餵完太子的鷹回來。

便見二個殿下手牽著手出了院子。

小太監動了動唇角,默默的回了房。

打死他都想不到,殿下就這麽把溱太子騙到手了!

神藥谷東邊有一條小河,河兩邊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,配上綠油油的草坪,看著格外賞心悅目。

“這地方真乃世外之地。”

這個季節,外頭早已是黃燦燦一片,可谷裏卻四處可見蔥綠。

賀清風輕輕嗯了聲。

“對了,上次聽你說這是你母族之地?”

趙意晚瞇起眼睛看著太子,其意思不言而喻。

賀清風偏頭對上她的視線。

“怎麽?晚晚想要收回去。”

趙意晚傲嬌仰頭哼了聲。

“這可是我縉國國土,何談收不收。”

賀清風輕笑。

“那便多謝長公主寬宏大量。”

趙意晚一楞,太子會打趣她了?

“本宮可沒有不跟你計較的意思,你須得老老實實原原本本的講講,這裏如何成了你母族之地。”

賀清風:“好。”

二人並排坐在小河邊的石頭上,太子清淡的聲音伴隨著涓涓流水徐徐傳來。

“許多年前,大陸曾爆發過一場大戰,比三十九年前的那場圍剿更兇惡。”

趙意晚皺眉。

此事她知曉,史書上有記載。

“那是一場大亂鬥,彼時還未有如今的五大國,國界也都不明顯,戰爭之下四處硝煙,幾乎沒有一處安穩之地,母族便是在那時無意中發現此地的。”

“在亂世之下,這裏成了一方凈土,母族二十餘人躲在此地過了十幾年安平日子。”

趙意晚嫌坐的累,偏頭靠在賀清風肩上。

他的聲音聽多久都不覺得厭。

“後來祖先生了平亂之心,亂世出英雄,誰有能力誰便能在亂世爭得一席之地。”

“祖先安置好一家老小,義無反顧從這裏走了出去後,再然後便跟著賀氏打天下。”

趙意晚在他肩膀上蹭了蹭。

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。

賀清風彎了彎唇角,任她胡鬧。

“這場大亂鬥持續了將近五十年,最後以賀氏,趙氏,蘇氏,越氏,華氏五姓各自占領一方土地而結束。”

“五姓各自立國形成了如今五國鼎立的局勢,母族也從縉國國土撤出,到了南國,如祖先所願,母族寧氏成了百年世家。”

趙意晚雙手拽著賀清風胳膊。

又在他胳膊上蹭了蹭。

太子身上總有股很是誘人的清香。

她恨不得時時將他拽在身邊。

賀清風稍微換了個姿勢,讓她靠的更舒服些。

“祖先將此地視為一方寶地,便一代一代傳承了下來,鬥轉遷移間,這裏的入口被河水浸蓋,也為此地做了一個天然屏障,除了寧氏嫡系後人,再無人知曉。”

趙意晚順著太子手臂往上蹭。

直到額頭碰到太子的下巴才罷休。

賀清風沒有躲開,輕輕一笑後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淺淺一吻:“還想不想聽了?”

趙意晚一怔,他……主動吻她了?

長公主眨眨眼,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
“想聽。”

賀清風:“還想聽什麽。”

趙意晚想了想道。

“神醫是如何到此處的,你說他是你的長輩,他也是寧氏族人?”

聽什麽不重要,重要的是聽誰說。

一句話問了三個問題。

太子略微思索後才道:“他不是寧氏族人,他是我帶進來的。”

趙意晚來了興趣:“嗯?”

不是寧氏,也不像是賀氏皇族,那麽還有誰能稱得上太子殿下的長輩。

“他本名喚作姬淵,應是我的姑父。”

賀清風淡淡道。

趙意晚詫異:“姑父?”

他的姑父難道不是南國長公主的駙馬?

“你有幾個姑姑?”

趙意晚不解,南國只有一位嫡出長公主,莫非他說的是哪位庶出公主?

賀清風:“只有一個。”

趙意晚:……

她聞到了八卦的味道。

果然,只聽太子徐徐道。

“姑姑出生時不足月,是以自幼身體便不大好,常年都是以藥養著,隔三差五就得宣太醫。”

“姬淵那時任職於太醫院,他比姑姑大七歲,自姑姑十三歲開始,便是他每日為姑姑診脈,久而久之,兩人生了情愫。”

趙意晚眼睛亮晶晶的,拿鼻尖在太子下巴上蹭了蹭:“這不就是日久生情,男歡女愛,天雷勾地火……”

“唔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比心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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